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荆文娜/摄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荆文娜
“您对家庭医生是怎么看的？”“有问题随时打电话，有需要可上门服务。”当被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问到对家庭医生的理解时，住在北京市昌平区的薛大爷如此期盼道。
今年5月19日是第八个世界家庭医生日，今年的主题是“我承诺，我服务”。自2010年以来，我国为推动家庭医生的发展，从政策支持到实际行动，都做出了不少努力。国家卫生健康委数据显示，截至2017年底，全国95%以上的城市开展了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工作，总人群覆盖率超过35%，重点人群覆盖率已超65%，超过5亿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医生。与既定目标相比，我国家庭医生签约率已“达标”。不过，与此同时，重数量不重质量、只签不约、人员严重缺乏、激励机制不足等问题也逐渐显现出来。如今，相比8年前，家庭医生制度发生了哪些变化？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梳理出三大变化。
变化一：签约“唯数量”已行不通 履约质量也要究
“滴滴……”伴随着几声响亮的发枪号响起，5月19日上午，在北京市昌平新城滨河森林公园，约2000人统一身着黄色T恤开始快步行走起来。他们是谁？在干什么？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从现场了解到，在第八个世界家庭医生日到来之际，为了让更多居民注重身体健康，增进对家庭医生的了解，拉近居民与家庭医生距离，北京市组织了由家庭医生与签约居民一起参加的健步走活动。北京社区健康促进会会长吴永浩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介绍，此前的世界家庭医生日相关活动多以医护专业人员的内部交流为主，今年是第一次以较大规模的家庭医生与签约居民的互动形式开展活动。“增强家庭医生与签约居民间的了解与互动很重要，今年世界家庭医生日‘我承诺，我服务’的主题也体现了家庭医生签约不仅要做细做实，更需要尽力而为量力而行的思路。”吴永浩说。面对此前家庭医生签约一味追求签约率，签而不约的现实问题，这也被看作是落实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由“量”走向“质”的一个意识转变。
由于不了解，缺乏信任，民众总是抱着怀疑的眼光审视家庭医生。2017年底，一句“超过5亿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医生”让网友纷纷吐槽高签约率与民众的实际体会相去甚远。为此，国家卫生健康委及时研究并在今年4月发布了《关于做好2018年家庭医生签约服务工作的通知》（以下简称《通知》），其中提出，在稳定签约数量、巩固覆盖面的基础上，把工作重点向提质增效转变，做到签约一人、履约一人、做实一人。不要盲目追求签约率，不要层层加码。
其实，业界也已意识到家庭医生一味追求签约率、签而不约的问题，在《通知》发布前，各地就已针对这些问题采取了不同形式的措施。北京市昌平城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副主任吴朝俊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坦言：“为了提高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真实性和质量，今年，我们区要求重新签约。”在同为全科医生的吴朝俊看来，这也是严格家庭医生签约服务的一个表现。对家庭医生严格要求的不止昌平，据了解，在安徽省六安市某县城，当地卫生部门针对某家庭医生履约工作不到位的问题给予了暂停执业3个月，并扣除部分补助经费的处分，这也为所有家庭医生认真履约敲响了警钟。落实家庭医生履约工作，各地开始动真格了。
也正因有了一个个具体的行动，家庭医生与签约居民间的陌生感正在减弱，医患双方的信任感正在加强。在19日昌平的健步走活动结束后，吴朝俊急忙和薛大爷说：“老爷子，吃点东西再走吧。”“不了，回家该吃午饭了。”虽然只是几句简单的对话，但让中国经济导报记者感觉，二人言谈间更像是多年的老街坊。薛大爷告诉中国经济导报记者，自己除了腿疼基本没啥老年人常见的慢性病，尽管19日才刚签约，但此前头疼脑热在社区中心看病时已与吴朝俊大夫认识。“吴大夫很热情，现在看病尤其是在社区，服务都特别好，感到很亲切。”不知不觉中，家庭医生与签约居民的“朋友式”医患关系正在逐渐建立。
变化二：全科医生缺口大 专业外援可补充
事实上，家庭医生履约不到位的问题并非孤立存在，且从某种意义上看，家庭医生履约不到位也并非全因医生工作不认真所致，还受到一个具有普遍性且十分迫切的问题困扰——全科医生缺口大。
家庭医生必须是全科医生。今年1月国办发布的《关于改革完善全科医生培养与使用激励机制意见》（以下简称《意见》）规定，到2020年，城乡每万居民拥有2~3名合格的全科医生；到2030年，城乡每万居民拥有5名全科医生。“而现实是，按照这一标准，北京目前全科医生数量缺口还差约一半。”吴永浩感叹道。
以昌平为例，吴朝俊向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介绍，昌平城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下辖12个社区卫生服务站，每个服务站配备1~2个家庭医生服务团队，每个团队至少由一名全科医生、一名护士、一名预防保健人员组成。像这样的团队，中心有将近30个，而面对的辖区服务人口却多达30余万人。由此推算，昌平城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全科医生的缺口距离2020年目标也差约一半。
不过，令吴朝俊欣慰的是，人员缺口虽有，但与此前相比，除了可通过加强信息化建设建立智能化门诊系统提高效率外，最大的变化是，在昌平城区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原有医务人员基础上，中心新加入了“外援”。“从今年初开始，我们通过购买服务的方式，借助第三方力量外聘了一部分具有医疗背景的专业人员协助中心医护人员完善家庭医生服务工作。”吴朝俊强调，在全科医生培训周期较长的现实面前，这种方式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人员不足的燃眉之急。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外聘的专业人员在符合考核要求的前提下，可实现同工同酬。吴朝俊表示，基层医务人员待遇问题是老生常谈，要想留住人，这一举措也是完善基层医务工作者激励机制一个值得肯定的变化。不仅如此，吴朝俊向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介绍，在家庭医生激励机制方面，还有一个明显的改善是，从今年开始，家庭医生每签约一个重点人群补助50元，签约一个普通人群补助10元，虽然这还不足以反映家庭医生的劳动价值，但与此前的免费服务相比，已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不过，吴朝俊强调，为了监督家庭医生履约及提高服务质量，这些签约补助还需通过相关机构评审、居民回访等环节的考核合格后才能拿到，这种考核每月进行一次。由此可见，家庭医生签约现在已然不是比谁签的人多那么简单了，把服务落到实处才是根本。
变化三：借助互联网工具 提供多元化服务
说到服务，“有问题随时联系、可以上门服务”似乎已成为民众对家庭医生理解的“标配”。吴朝俊表示，目前这些服务都能实现，但有前提。例如，由于医疗的特殊性，上门服务并非适合所有人，主要针对行动不便及高龄的老年人。
不过，吴永浩强调：“只有这些还远不够，作为家庭医生，应是一个多面手，除了为居民看病，更重要的是作为居民健康的管理者，开展健康管理、健康科普等琐碎庞杂的工作。把居民健康管理好，不得病，少得病，尽量为居民减少医疗支出是主要目标。”他表示，随着近期《关于促进“互联网+医疗健康”发展的意见》发布，今后家庭医生的发展也将更多借助互联网这一工具，提高家庭医生工作效率，共享医疗资源，同时也为居民多元化的需求提供更丰富的服务。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了解到，在社区医疗资源不足的情况下，互联网医疗服务平台正在整合线下医疗机构资源，为居民提供另一种服务可能，更好满足居民多元化服务需求。医护到家是由政府批准的全国首家互联网医养服务试点项目，其相关负责人接受中国经济导报记者采访时介绍，医护到家平台上集聚了全国众多三级及基层医疗机构的医护资源，主要由三级医院的护士及社区医疗机构的医生构成，可为居民提供上门打针、输液、换药、鼻饲、导尿，以及新生儿护理、上门检验、中医按摩等服务，居民可通过平台预约。
对于其安全性，该负责人介绍，首先，所有认证护士均需持有护士资格证及执业证，且具有3年及以上临床护理经验。其次，患者须持有效医嘱证明并自备药品。另外，平台有严格的评估体系，执行三级审核机制，用户下单前要上传有效医嘱证明、药品及居室环境等信息，由专业团队进行评估，高风险类药品及缺乏医嘱证明均不可进行服务。不仅如此，平台还为医患双方投保了意外综合险与第三方责任险。
中国经济导报记者了解到，通过医护到家平台，护士出诊一次输液打针的服务需要100多元，目前还属自费。不过上述负责人表示，相关问题正与医保部门进行沟通。对此，薛大爷表示，上门服务一次100多元，即使不报销也可以接受，关键是在基层医疗资源紧缺的情况下可以满足需求。
“医疗服务接入互联网是发展趋势，政府应该鼓励，在政府保基本的前提下，应鼓励多元化服务的提供。”吴永浩表示，随着我国老龄化进程的加速，社区医疗健康服务需求将日益增加，虽然目前医保在门诊报销方面已较为充分，但在与家庭医疗健康服务对接方面仍不够完善。家庭医生服务的优化和完善依然任重道远。
家庭医生快速问答
Q：开展家庭医生签约服务主要目的是什么？
A：家庭医生签约服务是通过家庭医生与辖区居民建立稳固的契约服务关系，使家庭医生成为居民的首诊医生，为签约服务对象提供针对性的基本公共卫生、基本医疗、预约转诊、病伤康复、健康管理、长期照护等连续协同的健康服务。
Q：家庭医生签约的主要好处是什么？
A：通过约定的方式，使家庭医生成为您家庭的健康守门人，不仅单纯治疗您的疾病，还会主动帮助签约服务对象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预防疾病的发生。服务协议的签订，不仅仅是对服务对象的承诺，更是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服务方式的转变，让服务对象主动参与健康互动，由原来的被动服务模式变为共同参与模式。
Q：签约主体是谁？
A：城市签约服务的家庭医生以注册全科医师或全科助理医师为主，农村签约服务以乡镇卫生院执业（助理）医师和具备资质的乡村医生为主。每个家庭医生团队由1名家庭医生、1名护士、1名预防保健人员组成，医联体上级医院专科团队作为技术支撑。签约服务以双向自愿为原则，签约服务周期为一年。
Q：签约后可享受到的服务内容主要有哪些？
A：家庭医生团队为居民提供基本医疗、公共卫生和约定的健康管理服务。基本医疗服务涵盖常见病和多发病的中西医诊治、合理用药、就医路径指导和转诊预约等。公共卫生服务涵盖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和规定的其他公共卫生服务。健康管理服务主要是针对居民健康状况和需求，制定不同类型的个性化签约服务内容。
